我们没有看到过汶川地震发生瞬间的场景，只看到了震后的断壁残垣和伤亡数字。没有留下地震发生瞬间的视频记录，一方面是那时的手机还没有今天这么智能，二是那时的网络还没有今天这么发达，三是汶川地震发生时的天气不利于拍摄。汶川地震后的伤亡数字曾经令我泪流满面，今天看到土耳其地震的各种视频，感觉不是想哭，而是被吓傻了。

　　土耳其地震的各种视频冲击的似乎不只是人类的怜悯之心，而是更深层的恐惧，面对未知和无能的恐惧。一栋栋高楼像定向爆破一样瞬间坍塌，大半个城市瞬间变成废墟，而且是很多个城市。我们没有见过人类拥有的核弹在今天攻击一座城市的场景，想必其威力也不过如此罢，或者核弹会更可怕。

　　最近刚好也在看《三体》，结合土耳其地震，再想到俄乌战争，难免就会产生诸多的恐惧或者不安全感。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其巨大的破坏力通过土耳其地震是多少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充分了的。面对大自然的威力，其实人类还很渺小。面对人类自己制造的核弹之类大杀器，人类同样很渺小。哪怕是俄乌之间传统模式的战争，也同样是几十万生命的死伤，无数的城市变成了废墟。人类自己亲手建造的城市文明，不管有多么富丽堂皇，顷刻间就可能化为乌有。而且，我们并不知道哪一天真有可能因为天灾或者人祸而化为乌有。

　　今天的城市人口高度集中，一栋高楼就可能住着上千人。无论是地震还是战争，对一个千万人口的城市而言，其实都是不可想象的。有人说，今天的城市，别说地震或者核弹，就是一颗普通的导弹打过来，人们因恐慌而发生交通拥塞和相互踩踏的景象都不敢想象。

　　这提醒我们不能不思考一个问题。在平安环境下为和平发展而设计的城市建筑，在巨大的天灾或人祸发生时，真能避免所谓的末日景象么？

　　进一步思考问题，美欧等西方发达国家为什么没有多少千万人规模的超级大城市呢？美国没有一个城市超过超过一千万人。除了纽约有851万人，再无一个城市人口超过500万。200万以上人口的城市有三个，洛杉矶397万人，芝加哥270万，休斯顿229万人。100万以上人口的城市有5个，菲尼克斯156万人，费城155万人，圣安东尼奥143万人，圣迭戈134万人，达拉斯119万人。此外全是100万以下的中小城市，更多的是几万、十几万的小城镇。全球22个千万以上人口的城市中，中国占了18个。

　　人口基数是一个方面，但再大的人口基数是否一定要大规模集中居住是另一个方面。城市化是工业化的必然产物，但后工业时代逆城市化也是必然趋势。随着现代交通、现代通信、现代物流的发展，在后工业时代，真的还需要人口高度集中居住么？这是我十年前就在文章中提出过的问题，同时也通过西方在进入后工业时代后普遍转入逆城市化进程的事实试图解答这一问题。

　　现在似乎又想到，除了发展模式的考量，恐怕也不能排除美欧国家还有对天灾和人祸的考量。他们或许早有迎接巨大天灾和战争的准备。你看看人家的城市，即使是纽约这样的大城市，也并不是像我们的城市这样高楼一栋挨一栋，而是由无数个相对独立的社区组成。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更类似中国的乡村，更像一个个独立的自然村落，只不过规划和建筑更规整漂亮而已。

　　居安要思危。除了天灾和战争，疫情也充分暴露了人口过分集中的巨大弊端。人口过分集中造成的土地生物承载力超负荷以及由此造成的环境生态问题也早已经充分展现出来了。我们不能只想到永远过和平安定的日子，无视天灾和人祸的客观存在以及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可能性。

　　新型城镇化和振兴乡村搞了这么些年，人口依然在向大城市和超大城市集中，千万人口的超级大城市依然在增加的进程之中。一些地方仍然在想尽一切办法扩大城市规模，为吸引人口不断出台各种政策。没有多少人思考新型城镇化和振兴乡村到底为了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开启逆城市化进程，以分散人口聚集度，而是依然处在城市化进程中，这新型城镇化新在何处，乡村振兴又是为了什么？